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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届樱花诗赛获奖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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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苡晟的诗

 

 

照相术

 

她曾长久地伫立在走廊边缘,我从

半掩的木门望见她,一些碎纸屑的声音

停止摇摆,或者在一些课间,她和她的

朋友,像两个包装精美的糖果,继续

伫立着,从梦中到醒来,我抬起头

这个画面仍旧安静而且凝固。星期天,

我们考完试,踏着单调的雨,我从高处

拾级而下,透过肥皂水味道的空气,

她仍在胶卷里被设计好的位置巧遇我,

用眼神,思忖烟的尾巴。命运被点燃了,

现在,我是一个人,站在窗前,面对一座

饱腹的城市,过去以现在的方式蔓延到

我的背后,像一个消音的回旋镖。

 

 

 

百香果

 

一.

墙。我坐进它的阴凉吃西瓜

妈妈推着晚霞回来

家里暗淡。所有安静,仿佛

都由那张看门的符安放

百香果。我抚摸它的褶皱

像一条条繁华的街道。

 

二.

一个拴脚铐的老人,和另一个

朋友。猜拳。折叠稻草垫上

崩坏的自由。公园。戏剧导演

总能唤醒一些遥远的可食性

命数。而每一片懂事的云彩

都会在天明之前变得清澈。

 

三.

爸爸。一定很想念我们吧。

百香果。外壳的冷血往往让人忽视

它也是个需要爱的孩子

 

四.

每天早晨我都按时上学。也不会

出差错。电车。瞄准生命的人一向拥有好运。

妈妈把信投进邮筒,那张木讷的嘴里。

虽然他们两个一样胖,但这个动作

必须躲开我。因为瘦小的视线最有希望

揭示蓝天的谎言,比如为什么

洞的深处,阳光浸染着每一座城市。

 

五.

城市。不用隐瞒了。邻家的孩子

也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家外边

那口简陋的水斗。我渐渐明白

因为有遗憾,所以要学会原谅。

信纸上的爱情。和一见钟情不同

差异性。就像幼儿园的猫不擅长越狱

每次它逃跑,我都能在弄堂里

逮到那张有疤痕的脸。

 

六.

百香果。首次服用,没有人能估摸到

它的刺激。因为有尝试,所以 

存在后悔。周日早晨。妈妈总是不在,

然后红着眼睛回来,外婆说,

她是去寺庙了。外公

也连连敲碗表示赞成。淡黄色。

三个月前从墙上砸落的挂钟,

现在竟然走得有模有样。

 

七.

我总问爸爸何时回家,以及

他去广西出差。没有风景照片。这总令我

睡不安稳。甚至。杳无音信的季节

会使我怀疑电台收集情报的能力。

直到那个男人,满身汗臭地在我做梦的间隙

扣门。百香果。我磨砺着我的指甲,

一寸一尺地探入它的内核。

 

八.

第二天。他换上新衣服,新鞋子。

议论。仿佛有人架过高音喇叭。

"那个被抓进看守所男人放出来了。"

银色药片。我被迫吞食它们以获得

勇气。我们唯一的伊甸园是家。

假如除夕是夏夜里一张漂浮的相片

我们就为清晨抹好蒜酱,等待下一年。

日复一日,人来人往,直到瓷碗里的城市

也浸满了玫瑰燃烧的颜色。

 

九.

两个大人。在大街对面做着蛋饼生意。

我醒来。舒适。玻璃窗是一种诚实的

工艺品。百香果。我终于品尝到它的心事。

淡绿色里泛着一点橙,很酸,很甜。

 

 

 

保定故事

 

1.

天黑得很迅速,像个形色匆匆的旅人。

 

我在钟楼边多坐了会儿, 寒冷的气流,

将沿街的候车客冲洗得干干净净。

 

也一如从前的日子:小吃店制造的潮汐

拍打到我脚下。其余的,涌入脑内,

成为一种难以平抑的搏动。

 

孩子摇头,影子被收走,徐徐降落的风筝

遮掩金星,与天空摩擦的声音,疏松又脆弱, 

 

四十分钟后,我将会拥有一个新的位置。

 

2.

在误打误撞中见到她,虽说有些狼狈,

但还够得上礼貌。

 

吃完,她说要打车送我去住所,

唇边蒸汽旋转,冉冉上升。

 

我想,我是从蒸汽开始认识这座城市的。

路上奔腾而过的汽车

 

都不约而同地甩着尾巴,茫然地,伸向未知的后方,

还没有触碰过硬物,就已趋于透明。

 

我下车,我迷路了,

 

我看到雪白的蒸汽漫上屋顶,

感觉身体坚实,大地热枕,怀表的呼吸均匀,且富于弹性。

 

3.

她比我大很多,爱过,也抗议过划伤身体的异物。

 

而我还在学习像鸟一样筑巢的本事,

刚刚知晓如何确定击球的位置,

 

发力还不会,精准的回击完全归功于巧合。

 

她说,她羡慕那些在路口做小吃的生意人,

被烹饪过的食品眉目清秀,

 

那时我正嚼着一根冰糖葫芦,从未发现

原来寒冷的事物也能被做成甜的,带着星辰的脆感。

 

4.

我攀上梯子,那时我刚来,还没适应脾气古怪的空气。

 

我把箱子一股脑儿地拆开,房门紧闭,

把小太阳对准蜷曲的脑门,

 

失去重心的泥浆将开始在颅内翻滚。

 

好心的人还会提着灯笼,

告诉那些腊月旅客安置开关的技巧。

他总叫我“小伙子”,

 

直到离开时,我还没想好一个合适称呼他的名字。

 

5.

关于易县,我所拥有的都是惊悚的经历。

 

譬如闯入陵园,空旷的朝堂,只有鸽子

在巢穴深处,瞪着瞳孔细小的红眼睛,念含糊不清的咒语。

 

又如拐过一个房角,忽然出现一个

凶恶的图形,装着利齿,一个眼睛早已脱落,另一个

垂到令人畏惧的位置,以完成守陵的旨令。

 

我说完,气缸中速度不减,然后擦擦汗,

任何液体此刻都比我镇静,我真高兴。

 

6.

她递来饮料,我接好,并给予液体足够的想象空间。

 

坐过她的对面的陌生人重叠在一起,我是最外面那个,

就像初见时那样,蓝色塑胶大衣,黄围巾,合影一定不差。

 

她往纸杯里添加情感的泡沫,搅拌,然后放牧浓郁的茶香,

 

我毫不察觉,那竟是我在保定最丰饶的一天。

 

 

 


莱明的诗

 


诗剧三章(组诗)

 

 

卡瓦菲斯,一九三三

 

浓缩的海,升起圆形之夜。亚历山大,*

日子正在向上坍塌,到码头、浅滩,烛火及船——

波浪仿佛悬崖举起你。

一个人在海上走。一道景色自此处生成。

(渐渐绚烂又渐渐滑入局部的宁静。)

你想起如何从往日的事件中来到这里,

“七十岁是一座教堂,填满鱼类,矿石,微型岛屿。”

光线巧妙地将你焊在一起,

                     取材来自海之倒影。

 

注:*亚历山大,埃及海港城市及卡瓦菲斯的出生地,诗人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居住在此。

 

 

毕肖普,一九七九

 

整日睡在海面而海是我朋友的一块腿骨。

现在,朋友离去,海穿上鞋子

抵达寄居蟹。抵达寄居蟹,寄居蟹。

渔网放弃了她,但快速地移动是必要的,

快速属于刚刚回港的船只:

  (卸下落日与桅杆,并用十月的海岸线

为其编织花环。)看

                           傍晚的海雾

已经从我身上降临——不会再有新鲜事了:

伊丽莎白,海水托起你一生的睡眠。

 

 

辛波斯卡,二零一二

 

六点钟已是另一种结局。

此时的我和你,更像是一对苦杏仁味的小行星。

花圃、屋顶、通往波兰葬礼的卷曲路径:

              天空突然多出些云而不能游泳。

我们就平躺在地,像树之面孔溶解在时间之镜中。

……沉下去吧!沉下去。(落日刹住,

停靠在遥远的克拉科夫和一天结束的地方,*

那儿:

光的降临犹如神的进场。)

 

注:*克拉科夫,波兰南部城市。

 

 

 

 

张小榛的诗

 

 

机器娃娃之歌

 

凡是父亲不能讲给你的故事都是好故事,比如年轻时在街上为马匹决斗。
或者桃花盛开的日子,一个少女一个少年。
你我都从未忘记任何春天见过的脸谱。
又比如怀胎到一百二十日,你身上长出的第一颗螺丝。

无疾而终毕竟太好,拆成零件才像点样子。
那时请把我的头翻过来朝向天空。亲爱的霍夫曼,那时林中小鸟将唱出憧憬之歌。
霍夫曼抱紧我,藤缠着树,线圈绕紧铁钉。
你没看到我眼中有闪光的字符串流过吗?

欢乐。我趴在天鹅绒桌面上孤独地欢乐。
这欢乐硕大透明,白白地赐给我,如同漫长的孤儿生涯中偶然想到父亲。
无疾而终什么的就算了;我想我还是应当被恶徒拆散而死。
像在母腹中就失丧的代代先祖那样。

 


 

A盘

 

我们曾经拥有A盘,在年轻的日子里。
在对面的楼群建起来前,我们曾经拥有万家灯火。

在北方,入冬就是入狱:捆锁我们的包括
干旱、暖气、长椅上失踪的流浪者,
父母双亲,枯瘦的植物,待打扫的坟(上面还停泊着夏末忘了飞走的唐菖蒲)。
因此遗忘成为我们仅存的自由。

冬天昏暗的下午,你的椅子里盛放了一小勺记忆,仿佛一座岛,
有未知的神明来,手持宝剑斩断所有通向那里的航路。这样你便拥有自由。
你看到熟悉的人发来邮件。你把她删掉,因为你们不再熟悉。

北屋的书架上还剩半盒软盘。它们仍小心封存的数据,再没有什么能读得出来。
这想必是某种定数:我们都终将衰老得失去语言,也失去会说话的目光。

年轻时,我们曾经将自己的一部分存进A盘,在烧荒的火刚刚起来时。
有一天我们将和它们并排躺进孤独之中。
连接我们的所有神经元都无法点燃,通往我们的所有桥梁都沉入海底。

唯有她眼里倒映着无灯楼群的次第点亮。

 

 

 

光脉冲与童话

 

衰老是从舍不得扔掉旧东西开始的:
同病相怜的恐惧正侵吞家里的储物空间。
比如他因为买了新打印机而涕泪横流,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可能是在那边,光脉冲正将硒鼓敲得咚咚作响。

他多么希望生在稍微大一点的时代,或者一幅皱巴巴的水墨画里。

下雪天他倚在窗边,将自己嫉妒成一堆骨头。
人与人的羁绊像关节,雨天会生锈,酒灌多了会痛风;
即便没什么毛病,也会随身体的朽坏慢慢烂成废铁。
他记得他的朋友——不可一世的富朋友,生的是烟蓝色的氧化膜,
那种蓝色常常能在身经百战的菜刀和炒勺上见到。

磁带们现在都只能放出水声。
二十年前他曾亲手刻录了这些孩子,正如
曾有看不见的力量打印了他的灵魂。
他以为母腹中他听不到热固化的声音,但他分明闻到臭氧顺脐带传来,
童话一个接一个写进小背心覆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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